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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光里,我们究竟掏过多少鸟窝,取过多少鸟蛋,迫使多少雏鸟与鸟爸鸟妈骨肉分离,记不清了,总之很多。
我自己上高爬低掏鸟窝的记忆已经散了,只有猴子的那次,还记忆犹新,因为他总拿这事要挟我。
老猪他哥,那时在我们眼中就跟神一样的存在。他掏了一只孵出来仅仅七八天的小鸽子,自己既当爹又当娘用蚯蚓、蚂蚱等等小虫子喂到羽翼丰满会飞了,小鸽子对他是百般依赖,就在他家附近飞来飞去活动,一声口哨,立刻飞来落在他手心里。有时候,他去学校鸽子都站他左肩上,我羡慕的口水把前襟都流湿了,做梦都想着能有一只自己喂大的鸟,也好带着它四处炫耀。
村口最高的大槐树上新添的鸟窝里,我注意到两只老斑鸠忙前忙后有一个月了,估计雏鸟应该孵出来了。可鸟窝架得太高,我爬不上去,只好怂恿猴子,答应事后分他一只雏鸟。
放学后,一群同学围在大槐树下,旁边书包扔成一堆,大家全都后仰着头,看着猴子越爬越高,越变越小。不知是谁开始喊“加油”的,大家拼命齐声在树底下嘶喊,吵得我耳朵都听不见了。我太过于抬头专注地盯着猴子了,直到猴子他爸呵斥道“喊啥喊,喊啥喊”,才注意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很多忧心忡忡的大人们。
隐约听到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爬 wen 高,jie ha 来,咋办呀”、“现在这娃,都不听话”、“不听话,要好好收拾”等等。
我刚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又参与了一件错事时,猴子老爸就发飙了:“张涛,你狗日的,ha 不 ha 来?不 ha 来,小心我把你腿打断!”人群中又有人开始絮絮叨叨地劝猴子他爸:“bao ha娃,娃不小心掉 ha 来咋办?”
猴子应该是听到他爸喊话了,停顿了一会 ,竟然又向上爬了。大家倒吸一口凉气,目不转睛看着他爬向鸟窝,然后又慢慢往下爬,距地面三米多时,他停下看着他爸不说话。他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快 ha 来,走,回!不打你,绝对不打你!”
猴子爬下来,双手顺势放胸前准备拍拍衣服上的树皮屑,他爸一个踢腿过去,他直接飞出两米多,倒地 ,站起来再踢到,再站起来又被踢到,他一声不吭就像个英勇的战士。
我当时最关心的是他在窝里有没有看到小斑鸠,可是武打的场面确实惨烈,我实在不好意思问。扑上去跪地大喊着“叔,甭怪张涛,是我让他爬的,要打,您就打我吧”,又不是我的风格,更不好意思走,只能是心怀愧疚地围观。他奶奶及时赶到,哭喊着阻止他爸后,他意识到有靠山了,才“哇”的一声大哭,破碎的鸟蛋壳蛋清蛋黄从他嘴里流淌出来,洒在地上。
我的小斑鸠定是没戏了。其实,我们那时爬树掏鸟蛋不好放,都是塞嘴里的,不容易破,只是没想到猴子太过于坚持了。要是我,肯定不会。
后来,猴子就常拿此事要挟我,例如:抄作业、玩玩具、分东西、打扑克等等,用语就一句话:“我回去,给我爸说,是你让我掏鸟窝的!”我只能乖乖就范,谁让我觉得此事欠他的。
现在想来,掏鸟窝那属伤天害理,破坏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可这些,那时,就是我们生活乐趣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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