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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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客,儿时关中平原的一道风景

吃瓜阿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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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老的职业和悠久的传说,正被机械一茬茬收割殆尽。麦客曾经是关中平原的一道风景,他们像一群候鸟,嗅着麦熟的香味而来,又顺着成熟的麦浪而去。

  小时候,乡下的种植方式很单调,每家的责任田都以冬小麦种植为主。五月底,随着“算黄算割”的叫声,麦子仿佛一夜间就黄熟了。老人时常说,“人老一时,麦黄一晌”,初时不明白,有一次和母亲早上起来看麦子还稍有绿意,午饭后麦子就纯黄熟透了,一瞬间就悟透了那句话。

  那时收麦尚没有机械,一切都是人工。劳力的不足就非常突出,相互帮忙是随缘而不敢靠定的,成熟期都差不多,都怕下雨,都怕麦子熟落,都要先顾自己一家老小的全年口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村庄里突然来了一群专门收麦的外地人,麦客就这样走上了历史舞台。

  一群蓬头垢面的外乡人背着镰刀和干粮,顺着麦黄一路赶来,这些麦客大都是黝黑干瘦,身体精壮有力的男人。关中平原的麦客以甘肃宁夏人为主,也有少部分陕西老乡。他们一路走过来,找一处阴凉焦急地等着雇主,有的熟客一撞见原先雇主,赶紧搭讪,在伙伴们艳羡的目光中跟着走了,剩下的越发心急地等待着。

  麦客收麦子,很有窍,很卖力的,他们来到地头略微观察,根据风向和麦子的长势,决定从哪一处开镰。五月底的田间,烈日下的麦芒格外扎人,麦客浑然不觉,他们戴着一顶破草帽,拱着腰,一串串汗水顺着黝黑的脸落入泥土,瞬间不见了,镰刀的左右翻飞中,麦杆被割断时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单调而悦耳。边割边捆,立成厚厚的一簇。扭过头,是收割后露出黄土地的麦茬;前边依然是金色的麦浪,那成排的麦浪随着麦客的镰齐刷刷退了潮。

  麦收时节风很罕见,烈日肆意炙烤着大地。夏蝉竭斯底里的鸣叫着,烦躁不安的唱响生命的不易和匆匆。关中平原的小麦由东至西熟过去,麦客从东往西奔走,饿了,吃点背包的干粮,渴了,喝几口凉水,夏日的夜里,随意蜷缩在村庄家户门口,或麦场的哪个角落,让疲惫不堪的身体稍作休整,早上四五点的时间,天边稍露一抹鱼肚白,他们已经开始新一天的征程。繁重的劳作只有简单的欲望,希望能多割些天多割几亩,为孩子凑够学费,为家里买一些必用品。

  辛勤而劳累的日子,麦客已完全习惯了。他们如同泥土那般平凡而厚重。一家活干完了,主家把饭送到地头,麦客狼吞虎咽的吃完,就蹲坐在地头的树荫下,喝水休整一下,他们的手被镰刀和麦秆磨的像皴裂的老树皮,千层底布鞋里,没穿袜子的脚被麦芒和麦茬磨的乌黑粗糙浮肿。吃完饭就地一躺,时常就能响亮地打起鼾来。

  一家麦子收完后,大多主家要做一顿花样饭,关中平原妇女手巧,葱花油饼或者馄饨哨子面,都使麦客赞不绝口。也有的主家耍赖,麦子收倒后不做饭,麦客也不争吵,平静地接过血汗钱,头也不回找下一家雇主。

  随着收割机的出现,农业机械化越来越发达,麦客就成为历史。这些用勤劳换取明天梦想的人,曾经是五黄六月里关中平原的一道风景。

  那天妈妈回忆从前的辛苦,忍不住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懒了,像我们家那时的麦客小张,小小年纪就吃了那么多苦,也不知道小伙子现在干什么?”


麦子熟了,只是不见了儿时的麦客

  忽然发觉,好多年没有再见麦客,时代在发展,不知不觉,麦客已悄然退出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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