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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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

吃瓜阿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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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村子中间有一块空旷平整的空地,地势比周边都要高出一截。村里的房子都围着这块地而建,谁也没有逾越半尺,好像大家商量好了似的。小时候,一到夏天的傍晚,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会搬上用木头或者竹子加工而成的凉床,到这块空地上乘凉。所以,每年的夏天,这块纳凉的风水宝地就会变得格外的热闹,就像赶集一般,气氛却是那么的轻松和惬意。

  夏天的傍晚,奶奶会早早地帮我们几个小的洗好澡,然后让小叔叔带着我们几个,拿着被单和枕头,就到早已搬放安置好的凉床上去蹦跶。这样就省得因我们几个小的在家里吵闹而影响到大人做事。不一会儿,村里的孩子一个个的从家里被赶了出来,到这里来集中,此时我们的心里都特别高兴。一个没有游戏机和电视机的童年,就这样很单纯的被满足。

  在各家的床之间来回的蹦来跳去,互相追逐,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刻。当然,偶尔也会有掉落的事件发生,可是我们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等我们玩得差不多了,夜幕也开始降临,这时奶奶会给我们送来晚餐,有时候是象征性的几个饭团,可是我们都会吃得津津有味。

  大人们一般都是等家里的事情忙完了再赶过来,有时候我们都睡醒了一觉,但床上依然没见他们的身影。当四周都黑漆漆的时候,只会听到聊天的声音,整个广场像电影还未开始播放前的电影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南海北的事情,我们这群孩子就偷偷地听着,思绪也跟着跑到了天南海北。更有甚者,竟然讲起了鬼故事,年幼的我们对于鬼神之类完全没有概念,即害怕又好奇。所以每次我们都是缩在被单里,把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漏掉了某个情节,然后担惊受怕一晚上。现在想想,这些鬼故事也不过是一些编造的子虚乌有的故事罢了。

  有时候,晚上特别的热,年纪小一点的孩子就不安分,会不停地哭。大人们就在边上一边摇芭蕉扇,一边哄着。性子急的家长担心自己小孩吵到别人家休息,索性就一顿打。偶尔这招还是挺管用的,但是遇到性子急的孩子,这一招反而会适得其反。

  下半夜,露天广场静悄悄的。大人们一整天的忙碌疲惫,到了夜晚就换作此起彼伏的鼾声,好在第二天起床后精力充沛,又可以去田地里劳作了。有时候我们半夜醒来,想要撒尿,又不敢吵醒大人,就蹑手蹑脚地借着微弱的月光,跑到边上去独自解决。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害怕,担心跑出个什么鬼怪把自己抓走。

  夜深人静,天空繁星点点。注视天空的时间久了,仿佛这满天的繁星近在咫尺,抬手可得。这些星星会不停地移动着,我们称之为星星走路。当然,流星也必不可少,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空一闪而过。每每这时,我都会在心里默念几句。听大人们讲看到流星许愿是最灵验的,都会心想事成。虽然我已不记得那个时候心里许下的都是些什么愿望,但是依稀还记得自己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星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满心期待着流星的出现,然后许下自己小小的愿望。

  浩瀚的宇宙在夜晚会把自己一览无余的展示在我们眼前。躺在竹床上,抬眼仰望,思绪早就随着晚风飘向远方,周遭的一切也不复存在。有时,还会衍生出各式各样的奇思妙想,幻想着自己可以自由起飞,可以在繁星之间肆意翱翔,再到哪一颗星星上去一探究竟。第二天再回想起来,都不记得那是自己的幻想还是夜晚的一梦。

 

  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欣赏到月食。那个时候听大人们讲月食是因为天狗把月亮给吃了,等到第二天醒来,整天都会提心吊胆,生怕晚上不会再见到月亮了。当然,到了晚上,月亮还是会依旧从西边升起。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睡到半夜忽然下起了雨。我们从梦中惊醒,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皮肤上感觉了丝丝凉意,这才晓得下雨了,我们赶紧下床找鞋子。有时候雨太大太急,连鞋子都顾不上找,就被大人拉着往家跑。有些粗心的家长跑到半路才发现孩子没跟上,又不得不折返回去找。乌漆墨黑的夜,一时间孩子找不到家长的哭声和家长急切的想要找到孩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乱糟糟的混杂一团,彻底打破了整个村庄的寂静。第二天夜晚,这些滑稽的事又会被拿来当作谈资,仿佛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白天起床的时候,大人们会将那些被子夹在胳肢窝里带回去,省得它被大太阳晒一天,晚上发烫没办法睡。剩下的凉床,则会被大人们挨个翻过来,叠放在另外一张凉床上,让它们相依为命,也算是为彼此遮风挡雨了。昨晚乘凉的地方,整个白天就只剩下炽热的阳光和空荡荡的凉床。这些凉床一摆就是整个夏天,而那欢声笑语和满天星斗成为我们儿时最美的回忆。

  就这样一夜又一夜,一个夏天紧接着一个夏天,我们都慢慢地长大了。后来村里通电了,家家户户都有了电视机和电风扇,那片纳凉地的夜晚就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热闹与欢笑声。最后那一片大空地也被停车场所取代了,只剩下中间一点点的地方,就连边上的许多地方也都建了房屋。如同我那被岁月渐渐霸占了的童年往昔,随着经历的丰富、年岁的增加,它在我的整个人生当中也被挤到了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角落里。只是,这个角落里还隐藏着我的快乐和那颗初心,不曾遗忘,也未曾想要忘记。

  现在每次路过那里,我都会回想起曾经那夏夜的漫天繁星和耳朵里飘来的鬼故事。当然,还有那个每次看到流星划过都会单纯的在心底默默许愿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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